胰島素殺人事件簿

英國布雷德福刑事調查科的偵探警佐奈勒在1957年5月3日被派往桑伯里・克雷森特，因為這天午夜之前不久，有一位醫生打來電話說。大概在11點半左右，有一名叫伊麗沙白・巴勞的婦女在澡盆裡因虛脫而死去了。



當醫生領著奈勒到浴室去的時候，死者丈夫肯尼斯・巴勞一言不發地瞧著。洗澡水已經放掉了，伊麗沙白・巴勞在空澡盆裡向內側躺著，胳膊彎曲，好像正在睡覺。顯然，她是坐在或躺在澡盆裡，嘔吐過，一陣發虛使她支持不住，頭落在水裡，所以淹死了。身上各處都沒有受過暴力襲擊的跡象。警佐發現，死者瞳孔擴散得很大。 巴勞毫不躊躇地講了事情的經過。他的妻子在一家洗衣店工作，這天，他們是休息日，吃了下午茶以後，伊麗沙白覺得天氣難受，便上床去休息，她要丈夫在七點半叫醒她，那時有個電視節目她想看。可是當叫她時，她又說不想看了。大約9點30分，她又叫丈夫，說她嘔吐了。巴勞換了床單，也上床睡覺。過了一會兒，妻子說覺得太熱，她要去洗個澡，隨後巴勞就睡著了。 11點多，他醒來了，看到妻子還沒有回到床上來，浴室裡還有燈光，便急忙跑到了浴室，發現妻子已經淹死在水裡了。他想把她拉出來，她太重，拉不動，隨後他把水放掉，並用人工呼吸設法使她甦醒。可是，他的努力終歸無效。


奈勒把這套房間 仔細觀察了一番，他注意到，巴勞救他妻子時穿過的睡衣褲完全是乾的。如果巴勞曾設法把妻子從水裡拉出來，睡衣褲怎麼是乾的呢他打電話給警察局長，警察局長來後也看出了許多矛盾的情況。例如，浴室的牆上和地上都沒有濺上水。既然巴勞曾設法把妻子從裝滿水的浴室裡拉出來，還能夠不把水濺到地上這事看來不大可信。他立即與哈羅門警務研究所聯繫。三點半，研究所的巡官長科菲和病理學家兼法醫學家普賴思趕到了布雷德福。普賴思醫生馬上就注意到死者的肘部上面還有水，他認為這個情況和巴勞所說的試圖進行過人工呼吸相矛盾。科菲在廚房的角落裡找到了兩隻皮下注射器，其中一隻還留有藥液。對此，巴勞解釋說，他是護士， 屋子裡自然有注射器，因為他長了一個疔瘡，注射過青黴素。他根本沒有給妻子作過任何注射。但是鑑於死者的瞳孔擴大，普賴思懷疑她是受過了某種麻醉品的作用。於是，當天晚上，屍體送到了哈羅門。



可以看出，刑事工人員僅憑藉初步觀察就已發現了一些疑點，這是最可寶貴的一種能力，是深入研究和解決問題的第一步。否則，老虎吃天，無從下手。發現疑點的過程，也是推理過程：



①否定後件式充分條件假言推理



如果真如巴勞所說，他曾設法把妻子從水裡拉出來，那麼他的睡衣褲就不可能不弄濕；
奈勒發現，巴勞的睡衣褲是乾的；
所以巴勞所說的他曾設法把妻子從水裡拉出來是假的。



②推理同上



如果真如巴勞所說，他曾設法把妻子從水裡拉出來，那麼，浴室的地上不可能沒有濺上水(因為浴盆裡的水是滿的) ；
浴室地上沒有濺水；
所以，巴勞所說仍他曾設法把妻子從水裡拉出來是假的。



③推理同上



如果巴勞的話是真的，那麼，就會出現死者肘部上面有水和他試圖進行過人工呼吸的邏輯矛盾；
邏輯矛盾肯定是假的；
所以，巴勞的話是假的。



這個推理。也叫歸謬法推理。要證明一個命題是假的。先假設它是真的，由它的真推出邏輯矛盾，再由邏輯矛盾肯定是假的。推出原命題肯定是假的。其推理形式是：



如果P真，那麼Q並且非Q ；
Q並且非Q肯定假；
所以， P假。



④回溯推理：



死者瞳孔擴大；
如果死者注射了某種麻醉品，那麼，死者瞳孔擴大；
所以，死者可能注射了某種麻醉品。



普 賴思醫生馬上解剖屍體，但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說明在澡盆裡突然發作而虛脫的情況。心臟和其他所有器官都很健全，胰臟、甲狀腺和腦垂體都沒有異常。檢查了腸道 和脾內的細菌，也表明沒有感染。皮膚上沒有發現作過注射的痕跡。死者已懷孕約兩個月，妊娠完全正常，很難把這解釋為昏迷以致在澡盆裡淹死的原因。 5月4日上午，總部法醫研究所的A・S・柯里和蓋伊醫院附屬醫院的P・H・賴持兩人開始檢查屍體內的藥物和毒物，分析了嘔吐物的取樣，查了尿、血、肝、 脾、肺和腦，用盡了各種已知的檢驗幾百種藥物和毒物的試驗方法，還運用了所有可能檢查出血液疾病或是代謝失調的生物化學檢驗方法，所有的結果都是陰性。既 沒有發現任何毒藥的踪跡。也沒有發現任何能引起虛脫與喪失知覺的代謝紊亂跡象。檢查了那兩支注射器和針頭，有少量普魯卡因青黴素，這證實了巴勞所說的他給 自己注射過青黴素。



5月8日，普賴思拿了一隻放大鏡，在強光照射下觀察這具屍體全部表面，有條不紊地搜索了兩小時，在左臀部找到了兩個靠得很近的細小針痕，在右臀部的皮膚皺褶裡也找到了兩個類似的點狀痕跡。因為死者皮膚上有許多痣、 雀斑和痤瘡，所以，先前把這些痕跡漏掉了。普賴思在這些懷疑是注射痕蹟的地方，極其細心地切開皮膚和下面的脂肪層與肌肉組織，找到了注射不久時常會留下的細小發炎點。左邊臀部皮膚上的痕跡肯定至多是在死亡之前幾個鐘頭之內注射造成的。這是一個明顯的證據，說明巴勞起碼講了假話。毫無疑問，他給妻子注射過什麼東西，而這可能與她的死亡有關。因此，決定把巴勞監視起來，同時，去聖路加醫院查明有哪些藥品歸他掌管處理，其中有沒有哪種丟失過。



5月8日下午，普賴思從死者臀部上把幾塊皮膚、脂肪和肌肉連同注射針孔在內一齊切了下來，存放在冰箱裡。如果曾經注射過什麼東西，在屍體的其他任何部分又都 找不到它，那就只有在注射部位還有可能進取一點點殘餘。由於這幾個部位的組織太少了，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得計算。他們得首先仔細考慮好，做那種分析成功的機 會最大。他們找了許多專家教授，圍繞著哪一種麻醉品或者藥品可以使妊娠初期的婦女產生伊麗沙白死亡之前的症狀――疲乏、嘔吐、出汗、突然虛脫、喪失知覺、 瞳孔擴大，進行了廣泛的磋商。把這些症狀結合起來看，有可能是低血糖症。要維持生命，血中含糖量必須保持在一定水平。低血糖症與糖尿病相反。糖尿病中胰腺周圍的胰島停止產生胰島素，而這一激素對調節人體血液中的含糖量是至關重要的，血液中的含糖量過多導致高血糖症。注射了過多的胰島素就會迅速減少血液中的含糖量，使人體失去至關重要的能量來源，從而發生低血糖症。病人燥急，肌肉震顫，噁心作嘔，發熱出汗，最後喪失知覺，陷入低血糖昏迷。如果不迅速給予葡萄糖，就隨即死亡。把一個糖尿病人所能接受的胰島素含量如果注射到健康人的身上，就可能使他產生低血糖休克狀態而死亡。伊麗沙白肯定沒有得過糖尿病，解剖時查尿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柯里從死者心臟兩部分中取出混合的心內血液，檢查了血中的含糖量，結果是100毫升中有210克的血糖――遠高於正常量。因此，伊麗沙白的死因，不像是低血糖症。但調查人員懷疑，巴勞是護士，知道胰島素的作用，有可能他給妻子注射了胰島素，並算好了時間，正好使昏迷發生在她洗澡時， 使她淹死。這個朦朧的推測，是破案的突破口，它來源於回溯推理：



伊麗沙白表現出低血糖症病狀而死亡；
如果巴勞給她注射了足量的胰島素，他就會表現出低血糖症狀而死亡；
所以，巴勞很可能給她注射了足量的胰島素。



經調查，發現伊麗沙白是巴勞的第二個老婆，第一個老婆33歲就死了，連說得過去的死因也沒有查出來。巴勞曾對別人講過，隨便哪個人，要是用上十足劑量的胰島素，他就得上路，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可以用胰島素很妥當地殺人，決無辦法發覺，因為胰島素在血液中分解了，完全不留痕跡。如果巴勞給妻子注射胰島素，就能在注射部位找到它。經查找，終於找到了有用的資料；混合心臟血液中的血糖量與全部血液中的血糖量沒有聯繫。在38個未患糖尿病因窒息或水淹而暴死的人體中，他們在心臟的右半側發現了異常高的血糖值，而對身體其他部分的檢驗卻發現血糖值極低。因為在臨死的一瞬間，肝臟動用了它剩下的糖儲存，而在人死之前， 這些糖剛來得及到達心臟的右半側，血液循環一停止，糖分也就留在這個地方了。這就是伊麗沙白心臟左右兩側取得的混合心臟血液中含有這麼多的糖的原因。柯里所找到的每100毫升血液中有210毫克血糖這個數字，並不能證明巴勞沒有用胰島素進行謀殺。推理如下：



如果心臟血液中含有大量糖分是因窒息或水淹而暴死的人的必然反應，那麼，伊麗莎白心臟血液中含糖量遠遠高於正常值並不能證明巴勞沒有用胰島素來進行謀殺；
現已查明，心臟血液中含有大量糖分是因窒息暴死的人的必然反應；


所以，伊麗沙白心臟血液中含糖量遠遠高於正常值不能證明巴勞沒有用胰島素來進行謀殺。


這是一個肯定前件式充分條件的假言推理，結論是肯定的。下一步的任務是，如何證明巴勞確實乾了這種事。困難的是，當時還沒有發明出識別胰島素的方法，柯里只好作生物測定對比試驗。他先把屍體組織的取樣，包括注射痕跡在內，製成提取液，在作為對照的一組老鼠身上注射胰島素，各個老鼠身上注射的劑量多少不等， 它們分別表現出顫抖、抽搐、躁動、虛脫與昏迷。又把死者臀部組織的一些提取液注射到另一些老鼠身上，這些老鼠所表現出的症狀竟和注射過胰島素的老鼠的症狀完全一樣，也陷入昏迷和死亡。據推算，臀部組織有相當於84個國際單位的胰島素，這意味著對死者所注射的胰島素肯定比這個數字大許多倍，因為留下來的僅是一點點未被吸收的殘餘量。為了使結論可靠，又用豚鼠做了對比試驗，結果還是一樣。這又一次證明了從女屍得到的提取液具有和胰島素一樣的降低糖分的作用。由於沒有辦法來驗證胰島素，所以，必須盡最大限度的可能來確證：從屍體提取物得到的物質所能起的一切作用都和胰島素一樣。



已經知道，半脫胺酸和胃蛋白酶破壞胰島素。因此，柯里把死者組織的提取液用半脫胺酸和胃蛋白酶分別處理。結果提取液就再也不能對大小老鼠和豚鼠起任何作用 了。還有一個已知的情況是：給豚鼠反复注射胰島素的油懸浮液，豚的血清就會敏感化。這種抗血清對於注射了相當劑量的胰素而會發生痙攣的老鼠可以起一種保護 作用。把屍體組織提取液用這種抗血清處理，結果，提取液馬上變成了對老鼠無害的東西。



除了胰島素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物質可以引起糖分的迅速降低、發生低血糖的症狀呢這種藥物有“合成靈”等三種，但用這些藥物所作的試驗很明確，它們使血糖有一定下降，但不會產生注射胰島素後特有的症狀。還有一種情況需要排除，就是胰島腫瘤。它可以使人體本身把胰島素突然地輸進血液而危及生命。然而，經檢查伊麗莎白的胰臟，沒有發現有這種腫瘤的任何跡象。而且，任何一次這樣自然發生的胰島素湧出，都應該使胰島素均勻的分佈在死者的整個身體中，決不會像在本例中這樣積聚在臀部組織中，更不會是在臀部兩邊的聚積量不一樣。






還有一個問題，巴勞原先曾說過，用胰島素來殺人不可能被偵破，因為胰島素在流動的血液中會完全消失，事實上並非如此。科學家已能從死了多年的屍體中得到胰島素的提取液。而巴勞 這個例子卻和醫學理論不一致。原因是胰島素在酸性的人體組織中是穩定的。人死後，人體內部組織，特別是內臟，由於分解蛋白質的酶的作用變成了鹼性。但在肌肉中卻產生乳酸。這具女屍的臀部肌肉中就產生了這種乳酸，把注射進來的胰島素一直保存到被發現的時候。基於以上分析，完全可以得出結論，巴勞用胰島素謀殺了妻子。這是一個非常細緻嚴密的推理過程：



①肯定前件式充分條件假言推理



如果把死者臀部組織提取液注射到老鼠、豚鼠身上能得到和注射胰島素相同的症狀，都有降低血糖的作用；那麼，死者臀部組織提取液就有胰島素；



經實驗，把死者臀部組織提取液注射到老鼠身上得到和注射胰島素相同的症狀，都有降低血糖的作用；



所以，死者臀部組織提取液中有胰島素。



②推理同上



如果把死者組織的提取液用可以破壞胰島素的半脫胺酸或胃蛋白酶處理，它就不再對老鼠和豚鼠起任何作用了，那就證明，死者組織液中有胰島素；



經實驗，把死者組織提取液用可以破壞胰島素的半脫胺酸或胃蛋白酶處理，它就不再對老鼠和豚鼠起任何作用了；



所以，死者組織提取液中有胰島素。



③推理同上



如果用給豚鼠反复注射胰島素的油懸浮液所產生的抗血清處理屍體提取液，它就馬上變成對老鼠無害的東西，說明屍體組織提取液中有胰島素；



用給脈鼠反复注射胰島素的油懸浮液所產生的抗血清處理屍體組織提取液，馬上它就變成對老鼠無害的東西；



所以，屍體組織提取液中有胰島素。



④否定後件式充分條件的假言推理



如果巴勞注射了“合成靈”等三種可以引起糖分迅速降低的藥物，那麼，雖然可使血糖有一定下降，但不會產生注射胰島素以後特有的症狀；



巴勞妻子不是僅使血糖有一定下降，而是陷入昏迷和死亡；



所以，巴勞不是給妻子注射了“合成靈”等三種可以使糖分迅速降低的藥物。



⑤推理同上



如果是胰島腫瘤使人體本身把胰島素突然輸進血液而危及生命，那麼，胰臟上肯定會找到腫瘤的痕跡，而且，胰島素會均勻地分佈在死者整個身體中，決不會聚積在臀部組織中，更不會是臀部兩邊聚積量不一樣；



經檢查，巴勞妻子胰臟中沒有任何腫瘤的跡象，而且胰島素聚積在臀部組織中，臀部組織的聚積量不一樣；



所以，不是胰島腫瘤使人體本身把胰島素突然輸進血液而危及生命。



⑥否定肯定式選言推理



伊麗莎白或是因注射了致命劑量的胰島素而死亡，或是因注射了“合成靈”等三種物質而死亡，或是因胰島腫瘤而死亡，



經推斷，不是因注射了“合成靈”等三種物質而死亡，也不是因胰島腫瘤而死亡；



所以，伊麗莎白是因注射了致命劑量的胰島素而死亡。






1957 年7月29日，肯尼思・巴勞被逮捕，他被指控為用胰島素謀殺了妻子。巴勞顯然吃了一驚後很快鎮定下來。先是根本不承認他給妻子注射過任何東西，幾天之後供認他確實給妻子作過注射，但不是胰島素，而是麥角諾文。他妻子堅決不要這個孩子，他知道麥角諾文可以流產，就在醫院裡偷了幾支。她死的那天，他剛給她打完最後一針。但是，法醫學家們並沒有被他的供詞搞亂，因為麥角諾文常被用作墮胎藥，已經是毒理學家們首先註意探查的有毒藥品之一了。如果伊麗莎白死亡當天注射過麥角諾文，那就應該在她的尿裡有所發現。儘管如此，柯里還是按科學的嚴密性辦事。他從一個生前肯定從未注射過胰島素或是麥角諾文的女屍兩臀取下幾塊組 織，把麥角諾文注射進去，從這些組織中取得提取液，再把此液取出注射到老鼠和豚鼠身上。產生的反應同以前注射的含有胰島素的提取液之後的症狀毫無相似之處。而且，柯里知道，麥角諾文對血糖量沒有任何影響，也決不會使瞳孔擴大。推理如下：



①否定後件式充分條件假言推理



如果伊麗莎白被注射了麥角諾文，那麼，在她的尿裡就會有發現；



經查，在她的尿裡沒有發現；



所以，伊麗莎白不是被注射了麥角諾文。



②肯定前件式充分條件假言推理



如果把注射了麥角諾文的組織提取液注射到老鼠、豚鼠身上，其反應同注射了含有胰島素的提取液之後的症狀毫無相似之處，那麼，說明伊麗莎白不是被注射了麥角諾文；



現經實驗，把注射了麥角諾文的組織提取液注射到老鼠、豚鼠身上，其反應同注射了含有胰島素的提取液之後的症狀毫無相似之處；



所以，伊麗莎白不是被注射了麥角諾文。



③推理同上



如果麥角諾文對血糖量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使瞳孔擴大，那麼，伊麗莎白根本就不可能是被注射了麥角諾文；



麥角諾文對血糖含量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使瞳孔擴大；



所以，伊麗莎白根本不可能是被注射了麥角諾文。






唯一給巴勞辯護的是霍布森醫生。他的論點所根據的事實是：人在恐怖或激動的一瞬間，身體會產生腎上腺素，血中含糖量將增加，在這種情況下，身體也可能釋放出大量的胰島素。他說，伊麗莎白有可能是因為某種自然發作的虛脫而滑入了水下，這一瞬間她感到十分恐懼，胰腺就分泌出了大量胰島素，因此引起昏迷，導致死亡。對此，普賴思醫生只用了幾句話就駁倒了這個理論。他說，霍布林醫生注意到沒有，死者兩臀注射痕跡附近的很小區域內有多達84個國際單位的胰島素，這意味著什麼如果胰島素從胰臟中湧出來，而且分佈到全身，那就有數量大得出奇的胰島素才足以在總共只有六英兩重的三小塊臀部組織中積聚84個國際單位。假定死者體重75磅，胰臟必須產生不少於15000個國際單位的胰島素才能作到這樣。難道霍布林醫生聽說過，在哪一個實例中一個人類的胰臟能產生出這麼多的胰島 素來他是否考慮過，一個病情中等的糖尿病患者每天所需的胰島素只有12到50個國際單位。如果胰臟產生的胰島素均勻地分佈到全身，而竟會在左臀部注射痕跡 部位積聚了這麼多，在右臀的注射痕跡部位又積聚得少一些，霍布森醫生對此到底能不能提出任何解釋呢？結果霍布森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辯護自動停止。普賴思的反駁，包含著鐵的事實和顛撲不破之理，沒有任何令人游移的餘地，使人心服口服。它包含著如下的推理：



如果死者兩臀注射痕跡附近區域內的84個國際單位的胰島素是由於恐懼由胰腺分泌出來的，那麼，胰臟就必須產生不少於15000國際單位的胰島素，



胰臟要產生不少於15000國際單位的胰島素是不可能的；



所以，死者兩臀注射痕跡附近區域內84個國際單位的胰島素不是由於恐懼而由胰腺分泌出來的。


陪審團只協商了幾分鐘就回到了法庭，判決巴勞終身監禁，裁決他犯了一項冷酷、殘忍、可怕的預謀殺人罪。